汪集旸的学术研究简历以20世纪70年代为界,分为“水”、“热”两部分。
他1956年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水文工程地质系,后在莫斯科地质勘探学院研究生毕业,并获得副博士学位。回国后在中国科学院地质研究所历任副研究员、研究员等职。1995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长期从事我国地下水和地热研究工作;在网络上搜索“汪集旸”这一个名字时,大量的新闻标题成为他长期从事理论和应用地热研究在国内外知名程度的最好注脚。8月初,本报记者在北京采访了融“水”、“热”资源研究于一身的汪集旸院士。
上世纪70年代初,国际油价上涨,在全球范围内能源出现危机,迅即在西方国家掀起新能源、可再次生产的能源发展的高潮。随着1970年联合国第一届新能源会议在罗马召开伊始,各国政府开始在新能源的研发方面投入更多精力和资金。不久,冰岛、意大利和新西兰等地热资源丰富的国家在不同的联合国组织领导下开始了地热资源方面的研究和开发利用。意大利在比萨建立了国际地热研究所,每年都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倡导下举办国际地热培训班。这些都急速推动了世界地热能源的研究和开发利用。
而此时的中国,“文革”尽管已经临近后期,但对比国外地热开发如火如荼的繁荣景象,国内仍然是一片沉寂。作为现在中科院广州能源所前身的广东省科学院热力研究室,在当时开始小规模开展地热发电研究。
1979年“文革”结束,汪集旸作为中国科学院第一批访问学者被派往美国。1981年,在美国系统研修了两年地热学的汪集旸学成回国,自此,在国际可再次生产的能源和新能源迅猛发展的大背景下,他完成了从地下水研究到地热学专家的“华丽转身”。1989年,国际地热协会成立,汪集旸当选为第一届主席团成员。他还将自己的学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冰岛、意大利和新西兰等地热技术发展比较发达的国家学习、深造。汪集旸不无骄傲地对本报记者说:“这些国家的所有知名地热培训班我都派过学生。”
我国地热资源分布十分普遍,作为地热学一个分支的地热资源的开发利用在我们国家发展得很快,截至目前取得了很大成绩,但任旧存在很多差强人意的地方。汪集旸认为:“在新能源和可再次生产的能源的大家族中,与其他成员相比,对地热资源存在某一些程度上的歧视和轻视。实际上全世界来看,地热发电装机容量已达到1000万千瓦,而地热直接利用的装机容量已在2000万千瓦以上。因此,所以说地热目前已经是仅次于风能的最为现实并最具竞争力的新能源。”而当本报记者问及这一现象的形成原因时,汪集旸说:“一是因为我国地热资源分布不均,高温地热资源比较局限;另外一个原因是地热资源开发工程的初期投资比较大,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地热能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商业投入。”但他又评论道:“这种认为地热能开发投资回收时间长的看法,并没看到地热资源发展的全貌。”结合国际国内的能源发展形势,尤其是浅层地热开发利用在我国日趋加速发展的广阔前景,相关的技术和设备的研究、生产已经引起国家相关部门的格外的重视。怎样在建筑中利用热泵技术实现节能减排等专项示范工程,已经在全国很多省市开展起来。
而针对浅层地热开发利用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汪集旸院士也呼吁,为地热资源开发“正名”。例如,国内现在有些人将“浅层地热资源”称为“浅层地温资源”就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因为温度不是一种能量,而是衡量能量的“一把尺子”,只有热才是能量。这种科学严谨的态度在日趋紧密频繁的国际交流合作中十分重要。汪集旸庆幸地表示:“目前在翻译成英语的时候还没有将地热资源翻译成地温资源。”
目前国内浅层地热资源开发利用中出现了只注重地面热泵技术而严重忽视地下资源情况的问题,已经在这个行业日渐突出。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因地面与地下的土层性质不一样,决定了土层及岩石导热性能的不同。在地热工程中,地下导热工程项目施工原理格外的简单,只要打一个潜站,取出地下土层与岩石的样本做好导热性能测试,就能够尽可能的防止在整个工程中也许会出现的“地热能资源计算错误”。这种错误会出现“小马拉大车”,即导致整个工程瘫痪的能源不足现象,或者造成“大马拉小车”的资源浪费现象。
采访前,汪集旸让自己的学生交给本报记者一份报告,即2007年1月22日美国能源部对外发布的由它支持、麻省理工学院组织编写的《地热能的未来21 世纪增强地热系统对美国的影响》。编写这份报告的专家组由18位各相关学科的资深学者组成。汪集旸援引编译者的线 年来世界增强地热系统研究、试验的总结,也是建议美国大规模开展增强地热系统研究、试验、示范和商业化开发的规划建议书。
报告建议美国政府在近期(10~15 年)投入研究、开发与示范资金3 到4 亿美元,同时吸引和组织8 到10 亿美元的公众/私人投资,使这项技术达到商业化水平,也就是发电成本等于或低于市场电价的水平(应该说,与其它发电技术开发相比,这么多投资并不算大)。然后,按市场化运作,到2050 年使美国的增强地热系统发电装机容量达到1 亿千瓦(电),即占美国发电装机总容量的10%左右(美国发电装机总容量约10 亿千瓦时)。
增强地热系统地热储量大得惊人。该报告按保守的估计,只要开发出深层(3 千米到1 万米深度)地热能地质储量的2%,每年就可采出2.8×105 艾焦的热能(1 艾焦=1018 焦耳),是美国2005 年一次能源消耗总量100 艾焦的2 800 倍。增强地热系统技术,主要是开采地下岩层深部(3000 米以上深度。该报告按目前技术水平,计算的最大深度到10000 米)的热能,预计可达到的岩层温度在100℃以上(按目前技术,最高可达300~400℃)。这种资源是没有地域限制的,只是有的地方可能埋藏得深些,有的地方可能浅些。也就是说,美国能做到的,任何一个国家也能做到,主要根据其国土陆地面积。我国国土面积与美国相当,开发、应用这一技术,可以收到与美国类似的效果。所以,该报告中很多建议开发该技术的理由,在我国也是适用的。该报告从需求、技术、环境和经济方面全方面分析了开发增强地热系统的可行性,提出了美国进行开发的规划。这对我国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启发,也是汪集旸详细的介绍此项报告的真正意图。他已经和相关专家一起对大庆油田等地区进行考察,在中国进行深层增强地热系统的研究作准备,一场地热开发总动员已经开始。
汪集旸最后介绍说,与前途看好的水力、太阳能、风能等可再次生产的能源发电相比,增强“深”“浅”地热系统地热发电,是这些可再次生产的能源无法达到的基本负荷性能优越的发电方式。在我国,大多数技术能从石油天然气行业和低温发电行业移植、改造和减少技术开发费用和开发的时间,其发电成本应该很快就会低于其它可再次生产的能源发电。
临近结束,采访时屡次被阵阵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汪集旸院士忙碌的背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忙碌的内容无不与地热开发利用相关。记者仿佛看到一场巨大地热能开发热潮已悄然开始。